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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随笔】谧处闻声

文学社稿,主题是“声音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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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古时车马慢,临别仍是簪花少年,归来怕已青丝暮雪。于接踵而至的四季轮转里,望穿秋水也望不断的岁岁等候中,燃一盏灯,煮一壶茶,将喜笑悲哀镂入烟茗,山高水远似乎尽入眼瞳,心境静谧自然得闻人间风物泠泠之音,便可连带深情入诗去。

  王维的诗是繁华落尽后微不足道的平淡,他偏爱细碎玲珑的声响——空山鸟鸣,隔牖惊风,浣女婉歌,渡石细流皆可入诗。如一曲幽咽古琴,抚弦之手为山水情思,弦外之音却是点点禅意。蒋勋先生评价摩诘——“只有真正看过繁华的人,才会决绝地舍弃繁华,走向完全的空净。”于全然空明之间、仿佛生死也置之度外,听得的疏冷之声,如风过吹牗、门开见雪的刹那之喜,是涅槃,是禅,是诗。

  太白则长于事物联想上,分明未提及声,却已于脑海中莫名思及那乐音。“江城五月落梅花”,落梅花、梅花落,梅花三弄心惊破。花落之音本就微弱至极,更何况是人声鼎沸的五月阳春。太白如此个喜爱热闹之人,偏能于此寻得静谧一缕,那翩然落泥之梅,冬去春来之声,在耳旁被扩大至金石击磬,那霎时柔软的声音,温暖了眼前时光。

  人间情愫,有时非为言语所能道明,可当两颗炽热之心相逢之时,又怎会是一派沉寂?当沈三白远游归乡,入房,芸娘起身相迎。“未通片语,两人魂魄恍恍然化烟成雾,觉耳中惺然一响,不知更有此身矣。”是的,一别经年,再多甜言蜜语难以化作迸发之声,那便就在满屋博香烟雾中,将千帆过尽皆入笑靥,万事磨难也消散无踪了。自后将其记入《浮生六记》,于再也无她的余生相忆,算作浮生余念,算作半世遗音。

  旦当暮色相迫,侧身倚靠窗前,无需万物颂扬,如果可以,凝着窗外万家灯火,不出一言,街头喧闹人声逐渐远了。蒋捷曾“一任阶前,点滴到天明。”不处客舟僧庐,也还未尝春露如冰,但仍可存一处静谧,背却残灯月明,拨清弦铮铮,于谧处闻声,声愈鸣、境愈清、情愈深,便同心如死水时,忽而随风来的玉笛声清,搅动春水满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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